《社論》醫學中心該不該開診所？

VelKoz

《社論》醫學中心該不該開診所？
長庚苗栗徵信醫院的說法，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。不過，如果我們進一步探問下去，便會發現長庚醫院的這個做法確實值得更多的討論。首先，長庚醫療集團是國內相當重要的醫療提供者，除了林口總院，同時擁有其他七、八家分院，以及護理之家，全民健保大餅約十分之一進入長庚集團。此外，長庚也設有醫學院，肩負教育新一代醫療人員的責任。長庚在具有如此指標性地位的情形下，大手筆「揮軍」進入自費醫療市場，似乎宣示著醫療不再是個公共事業，而是可以具有高度營利性質的服務產業。這不僅違背了長庚創辦人王永慶「平民醫療」的初衷，更將讓台灣醫療的盈利傾向更為檯面化。
其次，「自費市場」事實上不是「自由選擇」的醫療服務。面對外界的擔憂，長庚醫院主要以該診所服務為「全自費」，不會搶食健保資源作為回應的說法。但是，這樣的看法事實上違背了「醫療」這項公共服務的原則；醫療人員，特別是醫師的教育、訓練，其實受到政府相當高度的管制與保護，每年訓練的醫師員額由衛生主管機關審定管制，接受相當比例的教育資源支持，以期未來能投入醫療公共服務。
換句話說，醫師為民眾服務是具有高度公共性的，「自費市場」是為打開「雙元醫療服務」所開設的便道。當一定比例的醫事人力投入「自費市場」，這不僅在某種程度上衝擊健保服務，也同時意味著「健保」和「自費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醫療市場，一個是「五星級」，另一個則是「陽春麵」。這從長庚診所砸下鉅資，號稱「五星級飯店」的開幕詞可以嗅出端倪。
第三，自費市場所提供的高價健檢服務，是不是「預防醫學」？這確實相當值得商榷。「預防」在現代健康照護上確實佔了愈來愈重要的地位。但是目前市面上的「高價健檢」其實不見得具備「預防醫學」的原則，比較多的時候，是醫療院所透過高價自費檢查項目，來為自己博得更好收益的手段。
事實上，目前全民健保所提供的健康檢查項目，在相當程度上根據實證醫學的原則，提供一般大眾相當完備的預防醫學服務；只要能夠按照其所建議的時程，與家庭醫師適當討論與溝通，能提供民眾非常不錯的預防保健。
但是，難道醫學中心就不應該開診所嗎？回答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：開「什麼樣」的診所。事實上，目前主要的醫學中心都有醫學院，如果他們要開診所，應該開設具有基層醫療教育與研究內涵的診所。特別是長期以來，醫學生的學習主要在醫學中心完成，對於基層醫療服務相關知識和技能並不熟悉，這正是基層醫療愈來愈無法回應民眾需求和期待的主要原因之一。如果由醫學院開設診所，投入資源發展社區所需要的服務模式，並引導學生對基層醫療有更適當的認識，那絕對是醫學教育和醫療政策連結的最佳示範。
醫學中心應該開設診所，那是提供醫學生學習基層醫療知能，發展示範性醫療服務模式的社區節點，不應該是目前這種「自費五星級市場」的診所。此舉不僅違背了醫療服務的公共意涵，創造營利導向的不良示範，也將擴大「雙元醫療服務」之間的缺口，不僅無法實踐預防醫學的精神，也勢必對醫事人力的資源分配造成相當衝擊。